抓漏

　　張玉甫 本報記者 董偉《中國青年報》（2014年12月08日12版）
　　無論是成立河南省首家“校長工作室”，或是推行“博士進課堂”，還是“用社團改變原有人際交往邏輯”，在鄭州九中做了6年校長的田寶宏，總是不斷受到同行的關註。
　　鄭州九中並非傳統意義上的高考“名校”，也很少造就所謂的“狀元”，但相比“推倒分數論”，田寶宏更希望在追求分數的同時，能給學生加上素質、情感、態度、價值觀等更多因素。
　　“拼分數是必要的，千萬不要扳倒一個，再豎起一個，我喜歡用‘加法’。”這種“加法”的育人方式，被田寶宏稱之為“給學生提供一個‘本我’的生態環境”。
　　 “分數交往”變“特長交往”
　　11月20日，鄭州九中召開每年一次的學生代表大會，會議從籌劃、組織、實施，都是該校的“校長助理團”在負責。
　　“校長助理團”是鄭州九中一個傳統的品牌社團，也是給校長出謀劃策的“智囊團”。田寶宏送給他們這樣一句話：“讓我聽到您的聲音，讓您的期待變成我的行動”。
　　“學生很難和校長面對面交談，‘校長助理團’就是媒介。”田寶宏認為，在目前的校園裡，人際交往存在著一種“不平等”的邏輯：一般情況下，學生和教師的交流並不多，而在學生之間的交往中，也存在著把學業成績放大為一個人全部的現象。
　　“學校裡面最重要的就是人際關係，但如果主題始終只有一個，就是用分數和別人交往，他學習好我們瞧得起他，他成績不好，大家便不願和他說話。”田寶宏說，“這樣，就把所有的關係都單一化了，所有的關係都被分數矇蔽了，而在分數下，掩蓋了太多教育的其他問題。”
　　如何改變這種狀況？田寶宏想到了社團。
　　“每個人都依據自己的興趣愛好和某項特長，參與到社團工作中。”田寶宏說，這有著“改變原有人際交往邏輯”的作用。“社團與社團之間的交往，不就是學生與學生之間的交流嗎？當指導老師進入社團後，老師與學生也開始溝通了，這就產生了新的交往邏輯——每個人都能憑藉自己的特長，自信地與別人進行交流、交往，併成為朋友。”
　　於是，在田寶宏的支持下，鄭州九中自2010年就開始探索社團模式的校本課程開發，先後批准成立了校長助理團、暢揚心空心理社、籃球聯盟、SG輕音社、跆拳道社、凡石劇社、棋藝社等數十個社團。
　　對社團的管理，田寶宏要求保持開放性。“像義工隊，你願意參加，我們歡迎，不願意就拉倒。自發了，效果反而更好了。”田寶宏說，這種嘗試，只是給師生們提供一種機會，一次體驗自己精神世界愉悅的經歷。“幸福生活和尊嚴，是我們永遠的價值取向。”
　　“影響了，但選擇了”
　　“在這個‘唯分數論’的時代，中學生參加社團，不會影響學習嗎？”對於家長的擔憂，田寶宏認為，這涉及如何平衡效率與效益的關係。
　　2013年7月，鄭州九中承辦了第一屆亞太青年學生領袖大會，“校長助理團”的不少成員負責了會議的組織工作，在創新班排前30名的馮欣便是。
　　馮欣的目標是香港大學，但以她的成績，很難實現，她甚至打算再複習一年。參與過這次大會後，馮欣改變了想法，報考了北京語言大學並最終如願。
　　當時，田寶宏曾問馮欣是否擔心影響學習，馮欣回答：“我知道影響學習，但我選擇了。”
　　“當我們憂心忡忡的時候，人家決心已定，並作出了選擇。”田寶宏說，“不能說孩子們選擇了就一定對，但如果當我們的孩子都去選擇了，總比強加給他們好。”
　　學生選擇有時會招致教師的阻撓，特別是校長助理團，幾乎沒有班主任願意讓本班學生參加，怕成了“告狀團”。
　　遇到這種“告狀”，田寶宏就有選擇地“受理”。
　　一次，因為一位班主任愛管相鄰的另一個班，助理團一位學生就找田寶宏“告狀”。聽說後，田寶宏便開始打聽這位老師，先讓他做了年級主任，現在，他已走上中層幹部的崗位。
　　田寶宏的努力，也讓他收穫著學生們帶來的感動。
　　2010年，學校的鍋爐出了問題，田寶宏就讓學校燒水灌進暖瓶里，又多方努力，更換了新鍋爐。“校長助理團”的成員們便自發拿起相機，將拍攝的照片做成展板，告訴同學們學校的細心和努力。
　　 “不要扳倒一個，再豎起一個”
　　學習是不是只有課堂和書本，在這個被稱為“學校”的園子里，教育應該給這個園子再加上一些什麼？一個學生個體在走向社會的過程中，學校、家庭和社會，要讓他成為什麼樣的社會人？這是田寶宏一直思考的問題。
　　為此，田寶宏提出了“中教育”的概念，“作為校長，‘適中’是我所追求的。”
　　在他的概念里，所謂“適中”，就是不去非左即右、非此即彼。“分數本身沒錯，分數要解決學生的升學問題，也代表了學生的主要學習能力。拼分數是必要的，千萬不要扳倒一個，豎起一個。”
　　“剪子用來剪紙是好東西，可如果是用來傷人呢？剪子本身沒有罪，只是看如何使用。同樣，分數本身沒有錯，拿分數衡量一切、代替一切，就有問題了，人出了問題，卻批分數是不對的。”田寶宏說。
　　田寶宏喜歡用“加法”解決問題，他說，“除了分數以外，加上素質、情感、態度、價值觀。在追求分數的同時，讓孩子們調試了心態，分數反而更高了。”
　　實踐也給踏實追求的鄭州九中以豐碩的回報，幾年來學校高考一本上線人數持續攀升，2014年已超過230人。
　　“做教育需要一種特殊的情懷。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反思教學、課堂、校園，這樣的改革艱辛且不易，我想告訴各位教育同人：不要在孩子的世界瘋狂開采！”田寶宏說，鄭州九中正在努力讓學校里的每一個人都有尊嚴且更加幸福，讓教育生活更像生活。“這樣美好的願景，在激勵著我們且行且珍惜。”　　（原標題：鄭州九中校長田寶宏：用社團改變“分數交往”）